[东岳]彼岸

彼岸 夜幕，渐渐降临。我静伫在城北的山头，黑沉沉的夜空，柳正城静静蜷伏在脚下。城内，已有点点的灯火燃亮，四溢的流光，像是夜的眼睛，在黑暗中一眨一眨。 我是家族里最小的孩子，我快乐地生活在柳正关广阔无垠的平原上，并在柳正关温暖的阳光下渐渐长大，我的生活，简单而平静。忽然有一天，柳正关内尘土飞扬，一大群人类，涌进了我们世代相袭的山林、平原、河畔。他们辟土建园，他们开耕种粮，他们用手中的长剑洞穿了一个又一个我同类的咽喉。他们的门主，叫做柳絮。他们，称我们为利爪山魅。 柳正关突然烽烟四起，我们与人类的战斗持续而惨烈。在轰轰烈烈的战火中，我的家族，被迫迁进了山谷。于是我开始习惯在月色清朗的夜里遥望苍穹，为在战斗中死去的同伴祈祷。 是劫数？还是幸福？我问自己，在看见她的第一眼。 夜那么安静，一切都没有声音，天空中点缀着月亮淡淡的清辉。哥，陪我去山顶看月亮好吗？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细语，银铃般的声音带着哀求。不行，山谷里有最邪恶的利爪山魅，它们会毫不留情地杀死你。男子坚毅的声音充满担忧。我循声望去，然后，我看见了她。黑色的长发柔美地坠落在她雪白的衣衫上，她湛蓝的眼眸中，有着寂寥的泪光，她绝世倾城的脸上，有着寒风般的忧伤。我无法掩饰自己的骇然，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，不沾一丝尘埃。 乖，跟哥回城！男子拉起她的手，向北城门跑去。她回眸，我分明看见她皎白的脸颊上两滴晶莹的泪珠。我的心跳，蓦然停止…… …… 二十天了，二十天了。我天天守侯在城北的山头，只为找寻那双眼睛，那双冰冷湛蓝、如水般清澈的眼睛。突然，我看见一个小山怪在我身前倒地，远处，一个清瘦的女子婷婷而立。黑发白衫、肤若凝脂，清澈的眸闪烁着淡淡的忧伤，她的手中持着一把百花杖。山谷里忽然刮起一阵风，她黑色的长发迎风飞舞，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辉。是她！是她！顷刻间，我定在原地，再也无法动弹。 她的身边，没有那个伟岸的身影，她显然是迷路了，她的脚步有些迟疑、有些凌乱。我痴痴地望着她，不愿离去，也不敢靠近。若是时间可以停留，我希望可以永远这样，远远的，从容的，看着她，如此，如此而已…… 她发现了远处的我，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些慌乱、一些迟疑，一些无奈。随即，我看到一团团灿烂的光芒，连续从她的双掌推出，向我袭来。我痴痴凝望着她，没有闪避，也没有反击。只要能这样看着她，这幸福，已足够！ 我感到一丝疼痛，红色的液体缓缓地从胸口涌出，鲜艳而温润，渗入绿草萋萋的土地，绚烂如花。 她的眼中，忽然淌下两行清泪。然后她走近我，静静注视着我。那双清冽见底的眸子，干净、明澈，漾着让人想怜惜的哀伤，我努力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。 眼前的景象，渐渐模糊，我的眼神，渐渐迷离。我看见夜空中，那个拿着弓箭的小天使，在对我微笑。我看见一只箭，深深地插在心口，那支箭的名字，叫做爱情。 我的爱情，犹如彼岸烟花，短暂而完美地绽放。那是人类的彼岸，而我，注定飞不过沧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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